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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雨短篇小说《雪影》获重庆市作协  重庆日报 华龙网征文一等奖

雪影

王雨

灰蒙蒙一片，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。目极处，有根歪斜的电线杆子。电线杆子下，一位高挑姑娘拉着个小男孩顶风冒雪前行。川藏线上这邦达，八月就开始下雪，山风呐呐，雪花漫卷，山野世界朦胧混沌。高挑姑娘驾驶的长安越野车熄火了，她担心会当“山大王”，拉了六岁的俞回山下车，迈长腿步行去前面的邦达兵站。一大一小两双靴子踩得雪地“嚓嚓嚓”响。

俞回山是她接生的。

六年前的七月，酷爱旅游、摄影的她自驾游走川藏线，她赶路贪心，路过邦达兵站时，星星把太阳推走了。考虑到她独人独车，一个姑娘家，兵站的大胡子站长同意她住宿一夜。一溜的砖瓦排屋，大胡子站长安排她住单间屋，说是首长来视察时住的。她受宠若惊，说随便有个住处就行。大胡子站长说，通铺屋住的都是男兵。她就客随主便。疲惫的她很快入睡，半夜里，被一阵嘈杂声吵醒，俞副站长的妻子刘慧娟早产了。兵站的解放军官兵全是男的，常年过的“白天兵看兵，晚上数星星”的寂寞生活，没有人会接生。她就让大胡子站长送来急救药箱，里面有消毒液、剪子、纱布的，又让大胡子站长叫士兵们把屋里的炉火加旺，烧一壶开水，把官兵们都请出屋去。医大护校毕业的她实习时接过生的，可眼下自己一人，环境如此简陋，她好紧张好害怕。刘慧娟是起夜时不慎摔倒，早产了，胎头已看得见，忍痛呻吟。她说，刘慧娟，你痛就喊。刘慧娟就喊，哎哟。你大声喊。哎哟，老俞，老俞呀！她挽袖扎臂为刘慧娟助产，拧眉喊，你使劲，哈气，再使劲！为产妇助力为自己壮胆，额头冒出汗粒。“嗯哇，嗯哇……”婴儿用啼声宣告降临人世。有气无力的刘慧娟含泪向她致谢。她擦抹额头汗粒，庆幸接生成功，抱了婴儿给刘慧娟看，祝贺你，生了个带把的！儿子出生了，俞副站长却不在刘慧娟身边，他驾驶军车去拉物资。俞副站长回不来了，大雪封山，他当了“山大王”，牺牲在大雪山上。刘慧娟就为儿子取名俞回山，说是等他长大后还当解放军，还回这山里来。

刘慧娟对她千恩万谢，谢谢你啊，倪嘉！哭诉，我跟老公本来说好了的，预产期临近就去八宿县医院，哪晓得摔跤早产，都怪我！说她和老公都是重庆人，同一个乡镇的，两家人就隔一条小河。老公一入伍就分来这兵站，一干十多年。老公说，他已经在这山上选好了坟地。应验了，官兵们将她老公葬在了雪山上。

邦达兵站海拔4000多米，是川藏线现有兵站中海拔最高的兵站。年均气温零下15度以下，最低气温零下30多度，冰雪覆盖期达6个月，含氧量只有内地的一半。官兵们还打篮球，一个个气喘吁吁。刘慧娟留在兵站炊事班做杂活，一心要把俞回山带大。

她和刘慧娟两个重庆女人结下了友谊。

她在医大护校任教，每年冬夏有教学假。俞回山三岁生日那天，休夏天教学假的她自驾车来到兵站，说是想刘慧娟母子了，来为她接生的俞回山过生日，带来了她在重庆定制的生日蛋糕。三人在刘慧娟的住屋内为俞回山过生日，唱生日歌，吃蛋糕，俞回山的小嘴糊满了蛋糕，谢谢阿姨！刘慧娟好感动。她说，慧娟姐，你老公牺牲在大雪山上，你一个人带儿子生活，我一直都好感动的！刘慧娟热了眼，那天真是亏了你啊，我们母子才都平安，我老公在天有灵，会感恩祝福你的！那种情况下，我这个护士应该的。她说。刘慧娟看她，倪嘉妹儿，你如不嫌弃的话，就让俞回山做你的干儿子吧，要得不？要得，要得！儿子，快喊干妈！俞回山喊，干妈！她抱了俞回山亲吻，嗯，我的干儿子乖！啊，你该接受幼教了呢。倪嘉妹儿，我给你说过的，我是农村人，家里穷，只读了小学，我打算送俞回山去镇上的幼儿园。嗯，我干儿子应该去幼儿园，我先教他些知识。那才好呃，啷个谢你！请我吃酥油糌粑，嘻嘻！请你吃牦牛肉……

自那，她每年夏天一个月的教学假都驾车来兵站，为干儿子俞回山过生日，给他当幼教老师。大胡子站长得知她教得好，把幼女领了来，他妻子患心脏病走了。兵站的另两个干部也领了幼儿幼女来。镇上的幼儿园放假了，都想让孩子们接受倪嘉老师的幼儿教育。大胡子站长安排兵站的会议室做教室。她说，天气好呢，就在院坝里，露天教室好。

风雪更大，天色暗了。倪嘉拉了干儿子俞回山踏雪走。俞回山走不动了，她想背他走，还是叫他自己走。她这次来的时间长，要在昌都医院工作一年，她是重庆援藏医疗队的队员。她给医疗队长汇报了幼教之事，说想利用周末还去幼教。队长说，行，你是党员，这也是援藏。她就托重庆的闺蜜把她那长安越野车开了来，队长默许。今天周六，她开越野车送去昌都玩耍的俞回山回兵站，一大一小走进兵站时，天已全黑。刘慧娟煮了麻辣面条，两人呼噜噜吃。刘慧娟又端来滚烫的热水让他们泡脚，脚一烫，全身都暖和。

俞回山在小床上睡着了，两个女人挤在大床上说话。

倪嘉，我老公给我说过，当年的汽车兵留下一段顺口溜:“车过二郎山，如过鬼门关，庆幸不翻车，也得冻三天。”这川藏路好险的。你个重庆妹儿，硬是特立独行呃，竟然自驾车翻山越岭跑来这山㮟㮟里找苦吃。

你不也是重庆妹儿，你一直都在这山㮟㮟里找苦吃呢。

公不离婆，秤不离砣，我是随老公来，你为啥？

享受大自然。

山野地，穷山恶水的，看你啊，个姑娘家家的，你给我说的，脸上都有两办红了。

我说的是风心病患者的二尖瓣面容，心脏病缺氧，两颊就潮红。

是呢，这边缺氧，你真不该来呆恁么久。

这次是援藏。

你一连三年都来给娃儿们幼教，还分文不收，为哪样？

不是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么，不是说扶贫么，嘻嘻。

你高尚。

有点儿。我为干儿子俞回山呀，也为自己，我援藏一年，可以破格晋升职称。

她把手机里的照片给刘慧娟看。刘慧娟翻看手机照片，拍得好美。有傍晚邦达草原的照片，有清晨大雪山的照片，有兵站官兵打篮球的照片，有怒江72道拐的照片，有她与藏汉孩子的合影照片，有她给孩子们上课带孩子们郊游的照片……

哪个给你照的啊，尽照些你的背影侧影。

我身材好。

你面相也好，该多照些正面的。啊，这张是正面的，咳，人照得恁么小，太小，要拿放大镜看呢，你硬是。

这是她和一群藏族牧民大人孩子的合影照。白雪皑皑的雪山脚下，站着坐着一群人。就她一个汉族女子，穿翻毛大衣戴棉帽的她斜坐在前排，穿皮靴的脚一屈一伸，紧挨她身边的是位藏族老人和一个藏族小孩。

啊，对了，大胡子站长说你得行，能歌善舞，会摄影，还画画，你教给娃儿们好多知识。

我爸爸是画家，妈妈是中学音乐老师。

是说呢。

呃，站长有意见没有？

他说，他女儿跌倒了，你不让人去扶，你这个老师也不去扶，叫人家自己爬起来。

他女儿哇哇哭，还是自己爬起来。

也是，诸事靠自己。

可不是，俞回山被同学打了，跑来跟我哭。

你咋说？

我说，只要你在理，就以牙还牙。

也是，不然啷个长得大。

是呢。

你还带娃儿们去郊游。

接触大自然，不能读死书，死读书。

也是哈。呃，倪嘉妹儿，你说你只比我只小一岁？

是，再过三年就而立了。

你得找个男人了。

高不成低不就呢。

你别要求过高。

倒是，呃，你就一个人带儿子过？

站长想当月老。

好事情。

万事随缘。

她点头笑。

这个周末，她给孩子们上美术课，围坐有23个孩子了，多半是周围和镇上藏民的孩子，是家长们闻讯送来的。孩子们，你们初学绘画呢，要先画点、线、面。她边说边在黑板上画，你们都跟着我在本子上画。点呢，是很小的痕迹；线呢，是点的方向性集合；面呢，是线的横移。我们再来画地平线，就这么横的一笔。地平线的中间点，是消失点。我们的大草原呢，有公路，公路边有电线杆子。我们先画近处的公路和电线杆子，再一直往地平线延伸，延伸去消失点。看，这就是一幅大草原的公路画了……

上完课，她得赶回医疗队。大胡子站长早派人把她那抛锚的长安越野车修好了。她发动车时，大胡子站长递给她一包牛肉。她说，站长向我行贿呢。大胡子站长嘿嘿笑。刘慧娟说，站长是答谢你，答谢你不扶起他那跌倒的女儿。俞回山说，我以牙还牙，那娃不敢打我了。都笑。

气温回暖，孩子们做的小雪人融化了，邦达草原的格桑花开了。她周末租了一辆客车，载孩子们到邦达草原看大自然。医疗队长说这也是援藏，还给了她假期。大草原一望无涯，孩子们观花看草嬉戏。她教孩子们跳藏族踢踏舞。“踢踢踏，踢踢踏……”孩子们跟了她跳。她扬动手臂，踏动双脚，舞姿如她本人一样优美。人与大自然的融合。她又教孩子们跳“洗衣歌”舞，边跳边唱：呃，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呃？是谁帮咱们得解放呃？是亲人解放军，是救星共产党……夜幕降临，她让孩子们自己动手搭帐篷，点燃篝火，以火为伴，与孩子们围成一圈，自右而左，有节奏地抬腿扬臂，跳藏族锅庄舞。

孩子们好高兴。

次日，俞回山把她教他使用的数码相机拍的照片给她看，她夸干儿子能干。选留手机的是她的背影侧影照。她喜欢自己的背影侧影照，尤其喜欢自己在雪地里的背影侧影照，大雪铺天盖地，身材高挑的她伸展开双臂，拥抱广袤雪原，身心都融入那白色的火焰之中。这些雪影照，令她激动，引她遐想。

孩子们在大草原玩耍，她独立远眺，耳边响起“哒哒哒”的马蹄声。

她第一次驾车来邦达草原，见到草原雪景。雪花轻漫飘洒，覆盖茫茫草地，远处有鹿群驰过。她激动，停车下车，四处拍照，在雪地里蹦跳，喷吐热气合掌呐喊，雪原传给她回声。下雪天，不能久留，她得继续前行。她没能驾车驶离，汽车打不然火了。屋漏又遭连阴雨，山里的天，娃儿的脸，说变就变，雪原怒号了，狂风搅昏搅黑了天地，倾下厚密的鹅毛大雪，寒气袭来。她关死车门车窗，裹紧毛皮大衣，汽车即便能发动，也没法开，惊骇地当了“山大王”。又冷又饿的她吃饼干、面包，喝矿泉水，希望有车开过，好求助。没有车，这么大的暴风雪，不可能有车过往。她悲哀，会冻死在这里的。闭目静坐，要减少消耗，保持体力。暴风雪像头疯狂的巨兽，横冲直撞，大有欲掀翻汽车之势。

暴风雪怒兽终于发泄够了，瞬间消失。天色亮开，太阳也出来，又是美丽的雪原了。她身子暖和了，看手机，下午三点过了。她几次发动车，还是打不燃火，泄气地拍打方向盘。

“哒哒哒……”

一个慓悍的藏族小伙儿骑马而来，敲打车窗，师傅，买藏刀不，价钱好说。带川味儿的普通话。她推开车门，接过他手中的藏刀，刀鞘是黑色的，有银色的包边。她抽出刀，用拇指试刀锋。锋利得很，切牦牛肉安逸，还可自卫。藏族小伙儿说。好多钱？她问。货真价实，你看着给。藏族小伙儿真诚说。她从拎包里取出张五十元的人民币，够不？藏族小伙儿摇头，不够啰，姑娘师傅。她就从拎包里取出两张一百元的人民币，够吗？藏族小伙儿收下了一百元，好勒，成交。她收下藏刀，把剩下的一百元也给他，我再买一把。藏族小伙儿收下钱，从藏袍怀里取出另一把藏刀给她，你识货。喜滋滋地。她没有接这把藏刀，这把刀我送给你了，交个朋友，你叫啥名字？我叫江措，大海的意思。藏族小伙儿将这把刀放进怀里。我叫倪嘉，重庆嘉陵江边生的。啊哟，重庆的啊！她笑，希望江措会修车或是帮忙找人修车，我这车发不动了。江措看车，抛锚了？她点头，找不到毛病，急死人了！我会开车，我来试试。江措检查汽车，是电瓶坏了。她眉头深锁，要是暴风雪再来咋办。江措说，你等等。翻身上马，“哒哒哒”消失在远方。没多久，江措飞马而来，带来个新电瓶，我去附近镇上买的。边说边拆下旧电频，换上新电频，发动车，车“轰轰”响。她好高兴，好多钱？江措说，店主要六百元，讲了价，五百元成交。她付给他五百元，谢谢啊！不谢，你说了，我们是朋友。嗯，我们是朋友。江措笑，飞身上马，照马屁股一掌，马儿摔首嘶鸣，撒开四蹄，箭一般射走。她想起拍照，从拎包里取数码相机来不及了，赶紧用手机拍摄，“咔嚓，咔嚓”连拍两张，第一张拍到江措单骑腾空的背影，第二张拍到一人一骑融入雪原天地交合处的背影。哎呀，该留下他的手机号码和微信的！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。

此时里，她翻看手机里存的江措雪原飞骑的背影照，希望能听到那马蹄声，希望能见到江措。

干妈，你在看什么？俞回山跑来问。

我吗，我在看雪影，看地平线。她说。

她就给孩子们讲地平线：永远去追求地平线，人生就充满了新奇、探索、艰辛、痛苦、欣慰的无穷无尽的快乐……

返回昌都后，她投入了援藏医疗队工作。她熟悉计算机，队长安排她参与“数字诊疗远程会诊”，与重庆的医院联网，对疑难病人的诊疗护理远程会诊。科技的力量！她也用手机视频回答干儿子俞回山的提问。刘慧娟让她在手机视频里看一个人，啊呀，是江措！是我，江措，我现今在运输队开车，给兵站运物资来。我在刘慧娟的手机里看到了你的照片，你那张正面照好小，我看到了你拍的我雪地骑马的照片……她跟江措加了微信，留了电话号码。

这天夜里，她接到江措发来的微信照片：朦胧雪夜，一辆损毁的大货车，江措痛苦的脸。她赶紧回视频，信号断了，发短信没有回，打电话没有接。她翻身穿衣下床，立即向医疗队长汇报。队长说，马上出诊。从照片的地形判断，是怒江72道拐，在邦达镇嘎玛沟。绵延数十公里的坡路，也称99道弯。公路下到底是怒江，拐弯是怒江桥。她自驾游走过，还看见过沿途磕长头祈福的藏民。

救护车开到72道拐，寻到被大雪覆盖的损毁的大货车。卡在驾驶室里的江措面色青灰，没有了呼吸。她赶紧对他口对口呼吸，击打他心前区。医疗队长扪江措的脉搏，有救！吩咐用药。她遵医嘱给江措打针、输液。医疗队员们协力同心，用手用工具打开变形的车门，搬开压住江措右脚的方向盘。她小心翼翼地把江措抱出驾驶室，祈祷他平安。

她参加援藏医疗队一年期满，回到重庆，破格晋升为副主任护师。好事有双，她找到了伴侣，是附属医院那个一直追求她的外科大夫。办喜事时，她收到了刘慧娟母子寄来的祝福的鲜花。收到了江措手机发来的红包祝福，江措在手机里说，感谢她的救命大恩！她庆幸江措伤愈出院，遗憾他的右小腿被截肢，担心他今后的工作、生活。后来，她收到了刘慧娟手机发来的俞回山念小学的照片，收到了俞回山的学习成绩单，多数是优秀。她很开心。更令她开心的是江措发来的照片，他在雪原骑马驰骋的照片。江措在手机视频里对她说，他安装了假肢，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走路、骑马。还让她看他的假肢，说不让他开车了，当运输队的车修工。她两眼潮润，向他祝福。

她要去山里去雪原，去看望刘慧娟母子，看望江措，看望大胡子站长，看望山里的那些孩子们。她没能成行，“新冠”病毒来了，大家都跟病毒战斗。

又是一年的夏天了，疫情有缓解。

她意外地收到了刘慧娟手机发来的她与江措的结婚照，还有刘慧娟、江措、俞回山的三人合影照。刘慧娟在电话里说，大胡子站长是月老，月老命令她和江措把婚礼定在俞回山生日那天办，就在兵站办。大胡子站长说，得把倪嘉老师请来，她可你们现今这一家三口的大恩人！大胡子站长还说，他和孩子们都很想念倪嘉老师。

她给外科大夫的老公一说，老公说，去。

夫妻倆驾驶长安越野车一路狂奔，过邦达草原时，下着飞雪。他倆下车观景拍照。“哒哒哒……”马蹄声响，江措载了刘慧娟母子策马而来，俞回山在马背上喊，干妈，我的妈妈爸爸得知你们的行程，晓得你们该到这里了！她粲然笑，举起数码相机，对了一骑三人拍照，拍了好多张。

作者简介

王雨，本名王志刚。中国作协会员，重庆市作协原副主席，市文史馆员。在《人民文学》《新华文摘》《中国作家》《小说界》《红岩》《长江文艺》《四川文学》《滇池》《四川戏剧》等发表小说、散文、剧本多部。在人民文学出版社、作家出版社、重庆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《飞越太平洋》等8部及小说集《十八梯》。《填四川》《开埠》被《长篇小说选刊》转载。获田汉戏剧奖及重庆市文学奖、文艺奖、五个一工程奖、重影杯一等奖。三部长篇出英文版。《长河魂》被上海文广集团买断影视旧版云顶国际yd222登录入口的版权，《填四川》北京如意吉祥公司拍摄为了32集同名电视剧。电影《年轻的朋友》《产房》公映，《十八梯》获国家电影局批号，正筹拍电影。

摄影：青美多吉

审核：薛成毅